尘居士

        文/尘居士

        天色天始暗淡，霓虹的光影穿过清凉的街道，在景观树下交织着一些暧昧景色，一切都如此蒙胧不清。羽穿过喧杂的人群，空气里飘扬着夜的味道，她低头看着路灯下自己行走的双脚，小巧而又显得格外的嫩白，只是行走的影子还是很孤单。人们交谈的声音远远地变得微小，羽叹出一口气。漫目地打量着过往的车辆，在大江的护堤上停下脚步，夏夜晚风初爽。黑色的船只停靠在岸边，船上的灯如天空里的星星。羽抬起头，想起那人，于是满意地拉弯嘴角，露出一个高深的笑，两个酒窝如绽开的梨花镶在她的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远处的情侣说着细微的情话，笑声偶尔传到耳中。羽伸出右手，自由地撑开，迎着晚风，隔着护栏，感受着风从指间穿越的清凉。似乎自己的未来也一同随着风飞翔到不知名的远方。驻立良久，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里，那人微笑着叹一口气说：“猜你到这里来了！怎么？想我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鬼才想你呢！你这么利害？能猜到姑娘现在在想什么吗？只是刚才不小心走到这里，情不自禁地发会儿呆而已！”羽咬着下唇，昂头看着漆黑的天空，似乎想找个借口看星星，可惜天空不愿替她圆这个谎，一颗星星也没有挂在上面。

        羽把小脑袋转了一圈，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，拉出一个笑说：“走吧！回去。”那人却没打算走的样子，他把目光从羽的脸上拉开，移到遥远的大江彼岸，那里灯火栏栅，辉映着城市的纸醉金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不我们去喝酒吧！如果明天你飞出这个城市，我或许可以在酒里找到你的影子。时间过得那么快，如果我再想起你的时候，身边又有别的女人怎么办？”他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，羽于是盯着他手上的烟，看着眼睛像星星一样沉默着的羽，他又把烟放回烟盒，然后把一盒烟都扔到旁边的垃圾筒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吧！姑娘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歪头微笑一下，邀请她上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要去啊？”羽睁大眼睛弱弱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。”那人微笑着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就去，有什么了不起！”羽撅起小嘴，大步钻进车里。她坐在后排稀奇古怪地看着他坏坏地笑着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表示无奈地笑一下，也钻进车里，从倒后镜里看她一眼，会心一笑。许些被过往车辆惊起的尘埃又悄悄地附着在柏油路上，路灯下一只飞舞的蛾不停地想要依偎在灯的怀抱，远处的灯红酒绿，不经意间已经涂抹了浓浓的色彩，吸引着过往好奇的眼球。

        酒吧的灯光一色的昏暗，似乎引导着客人们某些不为人知的欲望，从微光里不断地蔓延出来，钻进酒的怀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里好吵，我不喜欢！”羽打量四周，这里的气氛与自己的心境格格不入，她作可怜状无助地望着眼前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喝你的酒，其它一律无视！”那人一扫平时有求必应的作风，向服务员要了两打啤酒，一打放在羽的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也包括你吗？”抬头看那人一付我没听见的样子，于是又恨声说：“不就是想要灌醉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端起那杯沉重的啤酒与那人碰一下笑着说：“祝你找到一个好老婆，并且步步高升。”说完作胜利状，小喝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不想喝就算了，我自己喝吧。你陪着我就行！”那人看着羽端的杯子似乎能把她的一张小脸蛋全部遮完，于心不忍地说。没等羽回答，他又说：“还有，如果想做我老婆，那也要先做女朋友才行。你可不要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羽厥了一下小嘴，把杯子端起来和那人一碰，说着：“想得美！干杯！”自己咕嘟咕嘟喝一大口，男人看着，举杯未饮。他说：“希望你在下一个新的地方，不要这样寂寞了，看着很心疼。要是想来这里，你就赶快回来！”然后他喝了一小口。

        羽放下杯子说：“要来也不来你这儿！哼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样就生我气了？”那人看着羽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！我讨烦看到你！”羽伸过脑袋在那人耳边吼，酒吧的音乐已经响起，羽虽然叫得很大声，却没有吵到谁，那人一脸无辜，坏笑着端起酒杯大喝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羽拉着他的手说：“我不想喝了，光这样喝我喝不惯。来陪我跳舞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笑着说：“我的交际舞跳的比较差，你要带着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羽说：“那算了！我们去吃饭吧！我饿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：“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临走，羽又回过头看着吧台上两打没喝完的酒，伸出一只小手指说：“我要把酒带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服务员说：“亲，不好意思，酒只能在这里喝完！如果没渴完，是不可以带走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羽作楚楚动人可怜状说：“你帮我打个包嘛！放在这里反正也没用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服务员说：“美女，不行的！如果这样明天我就不用来这里上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羽把眼睛一瞪，正准备发作。那人上前对服务员说：“麻烦你帮我拿个东西装一下，要多少钱我可以付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服务员一脸为地难说：“老板真对不起，这是这里的规定！我也很无能为力。”那人想到车里还有一桶新买的矿泉水，打算把水倒掉，可以拿来装酒。正准备举步出去，谁知羽一把端起台上的酒，咕嘟咕嘟就喝起来，那人怕她喝多，一脸关切，却又不敢夺下她手中的杯子，怕酒洒在她的身上。眼睁睁看着她喝完，只见她把杯往台上一放，雪白的小手蹭掉嘴边的残酒，那瞬间颇有一代侠女的风范。那人还未从微笑里回过神来，羽又端起另一杯，准备往自己嘴里倒，那人大惊，忙抓住羽的手，说：“丫头再喝你可要倒了！”羽妩媚地笑着拉开他的手，拍着他的肩膀说：“小子，这个梁子本姑娘替你扛了！”说完，又喝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苦笑着静静地看她喝完，羽喝完把空杯放在吧台上，挑衅地朝着服务员扬起小脑袋，翘着小嘴正准备离开，一抬腿，人却倒了下去，那人伸手一接，把她揽在怀里，长叹一声，好像在说：早知道是这个样子了。抱着嘴里胡乱说话的羽，上了车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安静，很黑，自己好像躺在床上，依稀只剩下房间里的点点轮廓。一个轻脆的脚步声，从门外传来，她刚闭上眼睛，脑门就敷上了一条热毛巾，胃里很难受，口很渴。羽知道自己喝醉了，想等他走了以后，自己再悄悄地去喝水。谁知那人一直没走，反而坐在她的床边，接着听见他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：“你还是这个样子，让人爱的找不着边际。羽！为什么一定要离开？在我这里不好么？还是，我不好么？是的，我问了你那么多次，我知道你烦了。我也不再问了，一直想亲口对你说，却一直都没有机会，羽，我爱你啊！你知道吗？我在梦里曾无数次喊着你的名字醒来。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，还是我无法走进你的世界，你一次次的到来，又一次次的离开。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你说，你明天离开后，再也不回来了！是真的吗？我是如此不舍！”一些轻微的车鸣声还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，他握着羽的手，枕在她的床沿，轻轻地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羽觉得他已经睡着，轻轻地把手从他的手里拿出来，看着他安静的侧脸，用手试探着他鼻间匀净的呼吸。她悄悄地走到客厅，倒上一杯水，喝着，发现自己还没有换衣服，于是摸着去洗个澡，洗完澡，端着水在客厅，没了睡意，只好拉开窗帘。眼底远近的灯火已经交织成星光，深夜微凉。远处的高楼和大树淹没了自己的视线，下一个城市在哪里？曾经觉得应该找到一个梦想里的地方，那里妆点着自己宁静的生活，远离人群，远离俗世，而现在却偏偏如此纠缠在红尘里。我的港湾在哪里？北方的城市还会和这里的一样暖和吗？妈妈应该很想念我了吧？一些浓浓的雾和浓浓的黑色，裹着一阵清凉，把眼底的一切占据干净。仿佛自己在意念间，浓妆素裹，走进一个色彩斑澜的世界，轻盈起舞，一个只有聚光灯，而没有人注视的舞台，独自起舞。梦，一个个的破灭，因为世界上没有无人注视的舞台，注定的，下一个城市仍然和人们勾心斗角，离不开这俗世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醒来的时候，已过正午。他抬起头，正好看着羽一身休闲的装扮，不似昨夜妩媚。她是真的要走了，心下叹息。笑着说：“酒醒了？要走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！”羽睁着大大的眼睛！

        “等我！”他忙去洗嗽，一会儿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说什么，两个人沉默地上车，沉默地开着车到车站，似乎形成某种默契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临上车，羽回转来看着他笑着说：“想和我说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说：“说什么也留不住你离开的脚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羽说：“是吗？那，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拿轻轻地拉住羽的手说：“等等，来了这么多次，一直都想说，而没对你说，羽，我爱你！无论你走多远，走多少次。”说完，他松开手站在那里看着她，等她离去。可羽没有走，反而走上来说：“我买了两张票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迷惑地看着她，没有说话！

        羽说：“不和我一起走吗？傻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痴痴地问：“你不怕我没准备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羽说：“我只知道，你一直在等我准备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微笑看着羽说：“我们要去哪里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羽说：“去哪里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列到站的火车拉长它高亢的声音，宣誓似的想到证明什么。也许是告诉过往的旅客，到站了，这一站也许就是幸福的终点。